王巨光/文

    《过分追求铝合金轮毂的外观质量会带来安全隐患》的文章9月14日在《铝合金轮毂网》网站及微信公众号刊登以后，短短几天时间已被国内多家行业网站转载，读者过万，反响强烈，由于留言反馈众多，无法一一回复，深表歉意，在此对关注我们铝合金轮毂话题的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谢，同时也借此机会对一位网友提出的非常具有代表性的问题作文回复，以示尊重。

    以下是这位朋友提出的问题：

    “不得不吐槽一下了，任何产品只会越做越好，越做越漂亮，工艺越来越成熟。应该想办法去改善你们的涂装工艺，避免多次返工，去研究下多级时效，避免因人工时效时间过长延伸率的显著降低，轮毂装车后是经过自然时效的过程，也会降低延伸率，那是不是认为轮毂就不能出厂呢？路面脏就不用把轮毂做得太漂亮，反正要弄脏的，这样的认识，是行业协会该支持的吗？就因为做不到就呼吁降低标准吗?为什么在世界上中国制造就是劣质廉价的代名词?”

    我们非常感谢这位网友的留言，作为中国铝合金轮毂行业的一份子或者是关注、关心此行业的广大朋友，相信都是由衷的希望这个行业能够在中国做大做强、良性发展。但是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任何经济活动都会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而不是身处这个环境中的经济个体主观愿望能左右的。下面我们就从几个方面来回答大家所关心的问题：

    第一，铝合金轮毂制造商能不能通过什么手段提高产品的一次成品率？回答是肯定的，只要肯花钱投入，特别是对工厂硬件的投入，产品的一次合格率多少是会有些提升的，但即使是花费数千万甚至上亿元（人民币）对生产设备及管理系统进行了升级改造，如果遇到那种对外观质量要求严苛到变态的订单，产品的一次合格率能超过70%依然属于万幸。

    铝合金轮毂经过多年血拼价格的无序竞争，这个产品早已经从暴利时期进入了微利时代，某些轮毂生产厂甚至为挤进跨国车企的正式供应商体系而赔本接单[1]。因此，除非是产能已经严重不足或是设备严重老化已不适应现有产品的生产，再或者是为进入某心仪的OEM整车厂而不得不按照人家的要求来做，否则目前的铝合金轮毂厂是不会为这种没有多少利润而又难做的“鸡肋”产品下血本进行改造的，作为一个企业，他们首先考虑的问题应当是如何在这个残酷的竞争市场中盈利和继续生存。李克强总理9月18日在国企改革和发展座谈会上也谈到了企业生存这个问题，李总理在会上总结到“企业的利润已经很薄了，交易成本再大幅度上升，还怎么活?只有企业‘活’了，经济才能‘活’，民生改善才有保障。”当然此“活”非彼“活”，但是企业都无法生存了还妄谈什么“活”呢？

    第二，目前中国在铝合金轮毂产品的质量上严重缺乏监管，既没有权威、统一的质量标准，也没有有效的、可操作的处罚手段，违规成本非常低。我们上网查查关于铝合金轮毂质量问题的投诉就能看出来，不是4S店搪塞就是汽车厂漠视，总之轮子出事了就是没人管，哪怕是出了人命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赔钱私下解决。同时，目前铝轮毂制造商之间的恶性竞争已经差不多快要突破底线了。在任何市场竞争中，突破基本底线的恶性竞争必然导致商品质量的整体降低，这就是著名的“格雷欣法则”（Gresham's Law），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立法机构制定规则，权威机构能够执行规则，迫使企业不敢不遵守规则，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如果监管长期缺失任由人性贪婪的一面自由发展，那么有些事情只能是越做越坏，前文中一直令我们羡慕的“德国制造”不也是因为大众的贪婪和自作聪明被浓浓的抹上一片污迹了么？可见贪婪是市场经济的本性，一旦有机会就会露出狰狞，所以在中国铝合金轮毂行业所处的现有客观环境下，产品的外观质量和内在质量不能兼得的时候，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第三，我们在以前的文章中也曾经提到，OEM的轮子在此前是不允许生产厂直接销往售后市场的[2]，但是现实中轮毂厂往往都把外观略有瑕疵的OEM产品列为二级品，有的打磨掉轮毂背面生产厂家的标志，私下高价（比给整车厂的供货价高很多）出售给4S店或轮毂批发商，经销商们还对此趋之若鹜。这就说明一个问题：在保证铝合金轮毂内在质量没问题的前提下，外观质量稍有瑕疵的产品是有市场的，特别是价格能再有优惠的话，最终消费者是非常乐意接受的，毕竟是“原厂”货么。

    当然，我们也不否认中国大陆铝合金轮毂制造行业在这20多年来取得的长足进步，当下的中国铝合金轮毂企业是能做出高质量产品的，目前在世界铝合金轮毂行业里，中国制造已经不是劣质廉价的代名词了，这在我们前文《中国大陆铝合金轮毂行业现状和发展方向》有详细的描述，有兴趣的朋友可关注微信公众号“铝合金轮毂网”（微信号：alwheel）后获取该文。

    最后，关于铝合金轮毂的多级时效问题。现有A356铝合金轮毂的热处理工艺是经过反复综合论证得出的优化方案，长时间的实践也证明了这一工艺方案不但能大幅提升产品的机械性能，同时还适于铝合金轮毂产品以较低的成本进行连续大批量的生产。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关于铝合金轮毂的热处理工艺，有很多人做过多级时效方面的研究，也探索出一些能够提高产品机械性能的方法和方案，但是这些方案如果实施起来就会打乱现有铝轮毂生产的工艺路线，现有的设备、场地都需要大幅调整，产品的制造周期也会有较大变化，产品机械性能提高带来的收益远远不能弥补因此而增加的制造成本，综合评定的结果并不佳，所以业内包括整车厂也都一直认同现有的热处理工艺。

    至于“轮毂装车后是经过自然时效的过程，也会降低延伸率”的担心大可不必。铝合金的时效过程就是过饱和固溶体的分解脱溶过程，大致经过以下几个阶段：形成GP1区→形成GP2区→形成过渡相β'→最后形成平衡相β（Mg2Si），这四个阶段不是截然分开的，当时效温度较高时，以上几个阶段几乎是同时进行的，低温时效第一、二阶段进行的程度要大些，高温时效第三、四阶段进行得强烈些[3]。

    在淬火刚刚完成后人工时效前，A356合金车轮在室温下确实可以发生自然时效，其原因是固溶处理后的溶质原子和空位处于双重过饱和状态[4]，这种状态很不稳定，在室温下空位会向晶界或其他缺陷地带迁移，溶质原子发生扩散偏聚形成GP区。自然时效初期，基体浓度高，扩散速度快，所形成的溶质集团数目会逐渐增多，尺寸逐渐增大，铝合金的机械性能因此会有一些变化，主要表现为硬度和强度的下降和伸长率的增高。但经过48小时候后，基体的浓度及扩散速度已降低，所形成的溶质集团数目增速变缓，溶质集团总数量增加已不明显，合金的性能已无明显变化[5]。所以在铝合金轮毂经过正常人工时效处理后，上述自然时效过程会变得非常微弱，对铝合金轮毂的机械性能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自然铝合金轮毂的延伸率也就不会有明显的变化了。

（以上纯属个人观点，作者才疏学浅，如有谬误还希望大家批评指正。）

注：

[1]请参考本公众号原创文章《从铝合金轮毂的价格看 买低档车不安全》的相关内容。

[2]请参考本公众号原创文章《关于铝合金轮毂的“原厂”、“副厂”说》的相关内容。

[3]赵玉涛. 铝合金车轮制造技术[M].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5：106-107.

[4]周喆. ZL101铝合金轮毂的时效处理[J]. 热处理，2011（4）：66-69.

[5]代颖辉. 自然时效对A356铝合金车轮性能的影响. 铸造，2015（4）：361.